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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友投稿》我......在“教會”嗎?(長文)

作家相片: 神學少女神學少女

--- 此為《聽友投稿》我自殺了……之續篇,建議先閱讀過後再閱讀本篇。



(一)


我是第二代信徒,17歲這年是我決志信主洗堅信禮的那年,我永遠都不會忘了那年的二月:我是如何第一次知道有聖靈並經歷祂,知道這信仰從此以後是「我」的信仰,並在2月28日這特別的日子受了洗。


19歲大二因病休學,放棄了學校給最高分入學學生的四年“半額獎學金”(休學等同於放棄獎學金)。20歲離開了當時聚會的教會,但因緣際會下認識了一個導演,開始和他學演戲,也透過戲劇去療癒自己、認識自己,當時為了能夠繼續學習而到處打工;好消息是當時跟我在一起的人們都是基督徒。


21歲,被原生家庭以不繳房租水電費就搬出去為由趕出了家門,獨自在外租房生活。22歲那年的復活節前夕,我踏入了影響我很深、恢復我也建造我、而現在不知該如何看待的“教會”,於我而言,“她”是唯一的母會。


23歲,像是小兒子回了家那般被愛著,與神與教會的關係都與日俱增,但是因為到處打工、學演戲、省吃儉用把自己的身體熬壞,無法再以勞力換金錢,必須找一個收入穩定的工作,才能看醫生治病。當時為了房租醫藥費和生活費,我常常一天只吃一顆$8茶葉蛋,或某賣場自製的營養麵條一大包$95可以吃一個月。當時很感謝各處弟兄姊妹的“恩典”,讓我日子可以過得好一些。


24歲,求職非常不順利陷入低潮,可是神開了一條新路:原生家庭得知我的困境,突然憐惜我說要接我回家照顧(雖然不到半年這句話就忘得一乾二淨);同時母會也將我送去受訓裝備,是生命重新被煉淨塑造的一年,也是生命被大大拓寬的一年。


25歲,迎來人生正式的第一份月薪工作,那一年年終,我是被公司上台表揚的最佳新人之一。


隔年26歲、入職未滿一年便晉升總部特助,一個月後便跟著主管到處出差,再一個月後直接變成“代理”的區域主管,固定每天通勤到外縣市上班,車費公司負擔。不過我既沒有被加薪也沒有實權,所謂的“代理區域主管”其實就是幫忙收拾爛攤子,要收拾好了才有資格加薪。但我還是傻傻的認為:吃苦當吃補,認為苦難中的熬煉最後對自己都是好的。

結局是:我用了累積破百小時的補休(加班是強制給補休,還只是有核過的加班時數而已),在未得主管允許休假的當天,竟就被公司退保了,總部的座位也都替我收拾好了,連最後的離職單全都是公司自行處理。(還好東西有同事送到我家給我)


我當時是很不成熟沒錯,但我心裡也有無限個委屈與困惑…為什麼我這麼盡心盡力的付出,最後卻是這樣的下場?

後來聽友好的同事說,我當初的那個位子,主管竟然就讓它空了至少兩年都沒人去坐;到底是誰的傷害比較深?🤔

講個有趣的,突然想起那時候蠻多人不懂《如懿傳》,但我看第一次的時候就什麼都懂了。🙂


27歲,在一個大專案裡做助理,意外找到一個此生唯一可用「爽缺」來形容的工作。PM們人都很有趣,我跟他們都相處的還不錯,和別的廠商合作起來也都很愉快;但是負責發薪水給我的公司竟然惡意拖欠薪資!當時好幾個PM和同事都在幫我一起想辦法……。同時,得知我處境的某個朋友正好初創業不久,正需要人手也有資金,只是沒有原來的高。

薪水最後是拿到了(盧超久,原本都諮詢好準備要告了,但為了不影響新工作入職就作罷)。同年末,找到了一位有意託付終身的人。


28歲,過年時正式交往……接下來的半年內,最簡略地說我經歷了----失業、失戀、親人去世、落榜(決定回去讀書),還有其他……

回顧那時候,我不哭也不鬧、也不搞消失,不像以往會一下子沉到谷底,或分享近況時會突然爆哭什麼的,就是看起來還蠻理性冷靜,也穩定持續在靈修和服事;但我身邊的人都知道我其實並不好,不過似乎也沒有他們想像中糟,都覺得我應該是「成熟了」。


(二)


突然「那一天」,不記得是哪一天,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就是很一般般的日子,我裡面破的那一個好大好深看不見底的洞,正在漏著風……

原本那洞其實被補滿了許多許多,風聲也都聽不見了;那時候我並沒有注意到風聲它什麼時候又開始了。


後來我考指考又落榜了,但另一個管道申請的兩個系都上了;而工作在經歷很多的石沉大海後,終於有一個回應的----但經驗似乎在對我訴說:「有了又如何?不久之後你都還是一樣會失去的。」


不意外地,幾經波折後,總算是順利入職也入學了。沉澱了一個學期,雖然我沒去教會了,但我知道神透過那一個學期的課還有老師在恢復我。某些事件也多少有彌補我當年大學休學時的遺憾----但經驗還是在對我訴說:「有了又如何?不久之後你都還是一樣會失去的。」


29歲,「過年」對我來說一直很有特殊意義也具有儀式性,因為自從我在母會聚會的那年,每年過年,神都會給我一個禮物。(這僅限於我跟神之間,與一般習俗的過年無關,我甚至討厭過年)


因著過去和神一起走過的痕跡,我還是決定回母會去聚會,並努力維持「穩定」聚會,因為我真的希望我能和教會修復關係,也與神恢復關係…..(在那些痛苦、糾結、孤單又黑暗的日子裡,真的想到神就是在哭)。

由於這部分大約在《我自殺了…》這篇已經有敘述過,這篇就先不著重這裡了。


快進到2021年5月台灣疫情升溫那時,因為疫情我再度失業,但早在12月我就有被預告2021年組織會縮編,我的收入將減半。所以過年後找到另一個在疫情時絕不會失業的工作同步上班,直到6月才正式轉職。


因著漸漸不會把未來跟神之間做什麼連結,認為能牢牢握在自己手裡的才是最實在的;所以當時對於「失去」這個議題就沒2020那年那麼患得患失。


(三)


2021的上半年,就是一邊努力穩定聚會(因為希望能和牧者恢復關係),一邊修復人生的創傷,努力過一個平衡且穩定的人生。下半年的頭兩個月,我經歷了一段真的很久不曾經歷過、甚至覺得可能是第一次經歷過的”順遂”,當時因為幸福感很真實,導致我懷疑這些幸福可能很快就會消逝...(因為那才是我人生的常態啊..)。


那時候,我恢復了禱告生活、能夠默想神,也有禱告同伴,還有了喜歡的人,身邊的朋友或同事關係也都很穩定。但這些都與”母會裡的人”沒什麼關聯(除了一位牧者外),猶如《我自殺了...》那篇所說:「我身在其中卻不屬於他們」。工作的部分雖有挑戰,但也很快找到了方法克服。


這些事裡最讓我開心的是,和喜歡的對象有了很不錯的互動,但看看我前面的人生…,我真的非常害怕這樣的日子一下子又會消失不見。很快地,下半年的後三個月,真的與前三個月有著天壤之別......。


後三個月的日子,我幾乎是以直線下墜的方式回到之前我不怎麼穩定的人生(前面其實也差不多是直線上升方式度過),甚至真的”墜到了谷底”。當時人生發生了很多的變動,原本前三個月發生的事”通通”都有大幅度的轉變。那時候生活很忙碌(工作+讀書),所以壓力頗大,我的身體就開始出現警訊,可好巧不巧又面臨全家要搬到新房子的事(搬家有很多事可以吵,這大家都知道吧?),最令我不能接受的事是:得知和一個要好的朋友,其實「我們並不要好」的事實(當時有很大的被背叛感)。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有hold住我的工作表現,但事實上我”當時人生的全部”都在崩塌。


12月是往往是一年裡最有感觸的一個月,為了抒解壓力我開始暴飲暴食,三週不到我就胖了8公斤。(本身體質是屬於吃不胖的那種,從中學一直到變胖前,我的體重都維持不變)那時候是突然驚覺穿不下褲子,站上體重機才嚇到。


試著回想當時關心我的那位牧者,她應該是看著我好像漸漸穩定了起來(雖然我與其他牧者們都尚未修復關係),正要覺得可以放心些的時候,我突然一下子就「咚!」掉落谷底;她應該也是很不知所措的。


2022年初,為了能讓人生繼續前進,我關掉了我所有的感覺,就也記不太得有發生什麼事。也為了能繼續前進,我正式求助專業的諮商資源(以往都是單次、單次,或找信任的老師、教會牧者聊聊,或學校轉介給輔導老師),信仰的部分就暫停了。


(四)


其實剛開始諮商的時候非常痛苦,因為要去說「我怎麼了」,這代表要回憶一遍「我怎麼了」。但有說出來,還是多少有些幫助的;只不過就算我關掉了我所有的感覺,刻意要讓自己的內心世界”靜止”,仍不敵現實生活轉變之快。所以----已經一邊在諮商、也在就醫用藥的我,還是在3月底的時候自殺了。


雖然這不是我第一次有輕生的念頭或相關行為,卻是我第一次真正的自殺,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時候的心情----那是我真真正正放開了上帝的手。(以前種種都是一邊對上帝該該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在握著祂的手)


昏迷兩天、從地獄歸來,我的個性有蠻大的轉變,尤其是明明醒來後身邊的人幾乎都離我而去(對我的態度幾乎180度轉變)----我既沒有哭或陷入任何混亂的狀態,只剛開始時有因為覺得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而後悔和困惑。


我繼續一邊諮商、就醫用藥,一邊過著忙碌的日子(工作+讀書),與此同時,現實生活的轉變還是一樣的快,甚至還有人直接做許多為難我的行為,但我還是不受影響;能做到如此地步是因為當時支撐我的唯一信念是----我連鬼門關都去過了,我還有什麼可以怕的?


就這樣「無所畏懼」地”穩穩”過了一段的日子,我發現:尋求「專業」的這條路,我已看到了路的盡頭,長此以往並不能真的使我「好起來」;我需要的是「專業+信仰」並進,否則越是諮商我將離神越來越遠。因為----假如我不需要神就可以好起來的話,那我幹嘛在好起來以後還要回去神那裡?


於是,2022年7月我開始重新找教會,若嘗試回母會聚會算是第一次的話,這是第二次。我選擇了一間風格和母會非常不一樣的教會,這並非隨意找的,而是我也觀望了一陣子,確認不是奇怪的教會之後才去的。



(五)第二次的嘗試-A教會


第二次的嘗試,其實是在蠻沒有安全感的情況下進行。


首先是教會的敬拜方式過於現代且華麗了。由於我沒那麼喜歡現代的流行詩歌,過於流行樂或華麗的詮釋,反而會讓我靈裡感受不那麼舒適和純粹。(我的靈裡能分辨敬拜時是在敬拜神,還是唱自己爽,算是一種恩賜)


而小組或聚會的模式雖然自由度或選擇性都很高,可卻不是我當時所追求的;何況當時所在的小組有七成是慕道友,小組長也超級年輕。後來和小組長討論後,幫我安排了和牧者的約談,但我大概也是生平第一次遇見這種約法……


當時和牧師約好了兩週後主日的某堂聚會結束後和小組長一起三人約談。也許牧師覺得是第一次約、先互相認識一下,時間可以很彈性,或是等時間臨近了再約確切時間和地點;但我們有說好是“兩週後主日的該堂聚會後”沒錯。


過了幾天,擔心自己兩週後的狀態會不穩定(「計畫趕不上變化」已經是人生“常常常態”),所以想趁著自己還有較高意願和較穩定的狀態下趕緊約一約,於是在週六時詢問能否改隔天就先約(就是提前一週的意思)。


不問還不要緊,問了才知道牧師竟然在原定要約談的那天,臨時安排了要去其他地方服事,可是牧師卻沒有事先通知小組長或我,而是「直接」這麼安排了(牧師的說法是因為還沒說死,所以就先安排比較緊急的服事)。然後牧師給了兩個時間讓我選,一個是依照我期待的隔天,一個是再更後面的主日了。我當然是選了隔天,但更令人瞠目結舌的事還在後頭……


已經沒啥安全感的我,因為這事讓我更加沒有安全感了。心理因素下就拖延了一點時間(很焦慮的時候我會一直腦袋放空),但還是在預定出門的時間出門了,結果時間估得太緊,忘記考量假日的交通狀況,因此會delay5-10分鐘才能抵達。


我趕緊和小組長說,後來小組長傳來牧師的回覆是說:「這樣的話就要約其他時間了。」原來,牧師竟然只安排了「15分鐘」要和我約談,15分鐘後要再前往下一堂的聚會去服事。


我明白我遲到有錯在先,我不該遲到的。但就算我準時了,「只給15分鐘」這情況真的沒遇過。深吸一口氣之後,我還是決定不要打退堂鼓。我跟小組長說:「那我直接等到最後一堂的聚會結束之後跟牧師約,若小組長有其他安排可以先走。」


到了約定時間,簡單噓寒問暖後準備進入正題,就在這時……,牧師和一個人打了招呼說:「再等我5分鐘。」原來…原來!牧師還是只給我15分鐘,15分鐘後有下一位也要來約談!


我當時幾乎決定:我不要來這間A教會聚會了。心裡也跑過很多個小劇場:「為什麼就不能事先說?即使是剛碰面的時候告訴我“只有15分鐘”都好啊!或“幾分鐘之後有約了別人”也可以啊!」


我不清楚是這位牧師都是這樣的模式在安排服事,還是是這間教會的牧者都是這樣的模式。即使我心裡幾乎認定不要在A教會聚會,但還是決定問看看身邊的基督徒朋友:有沒有認識在A教會聚會的?


事情的最後,我是直接被這間教會的牧者同工建議:「教會目前沒有在做諮商這一塊的服事,建議我去找專業的資源。」


A教會的立場是覺得輔導諮商的資源比教會裡的任何人還要專業,他們能做的就是聽我說。得到這樣的回覆,我心裡對神有很多的不諒解。


(六) 小小插曲


時間來到2022年8月父親節時,我被一個基督徒朋友的家庭接待了兩天一夜。那兩天一夜裡,我感受到生命被很大程度地恢復了許多。

這一家四口我都認識,孩子都還很年幼,老大才要準備讀小一而已。夫妻倆原先是全職事奉,但因為經濟因素考量,先生未來要轉為帶職事奉。

那兩天其實沒有特別做什麼,我就是融進了這個家庭,和他們一起生活。原本作息極度不正常的我,在那兩天莫名其妙地就正常了,會在正常的時間肚子餓,正常的時間起床和入睡;同時心裡出現了許久不曾有的平安。


我驚訝自己內在外在的變化,才知道原來環境對我有這麼直接的影響:如若我在一個正常的家庭生活裡被好好地照顧,我其實會自動是健康的樣貌。


同月下旬,因緣際會下有另一個家庭也邀請我去他們家坐坐。雖然那是我和這個家庭第一次正式認識,但相談之間卻感受到上帝真是奇妙可畏----不同的生命經歷,帶出了相似的生命體悟,最令人驚奇的是上帝用了同一段經文把彼此的生命做了連結。


(七) 第三次的嘗試-B教會


這一兩年因為疫情的緣故,影響了很多弟兄姊妹的聚會模式和習慣(同時也會讓教會內部發生許多變動)。上述接待我的家庭,他們並沒有固定在一間教會聚會,而是自己收聽線上崇拜直播或也在找教會。不過與此同時,我都有跟他們分享:我去A教會和B教會的經歷。


B教會是認識的朋友介紹的,朋友本身也在那裡聚會,而他們教會裡其實也有很多我認識的人。那時候一樣帶著不安的心情參與了第一次的聚會,不過那一天結束,我很開心,因為我考慮就留在那裡聚會了;甚至得知教會裡有人是諮商師,很願意服事有需要的弟兄姊妹;雖然被(弟兄姊妹)告知要排很久,但有總比沒有好。


就在我以為接下來的日子終於要變明朗之時,還沒結束的八月,發生了一件「好不容易找到的平衡又被打破」的事:一直以來在我不穩定的人生裡“相對穩定”的「工作」這塊,發生了劇烈撞擊。


後來的九月,我開始無法去聚會,也開始畏懼面對人群。這當中我都還沒有真正跟B教會的這些人們有所謂的「關係」;即使有不少我認識的人,但終歸不知道這些年我都發生了些什麼。(其實這也很正常…到了新的教會誰不是這樣呢?)

面對我不再去聚會之後,他們可能都只認為我是個信仰不堅定的人吧。所以自然而然,我在那裡“淡出”了,連最後一個關心我的朋友也放棄了我。


(八)



那些時候……,我真的很希望有一位願意陪伴我的屬靈長輩陪著我,或有一位屬靈夥伴……

老實說,我都曾經擁有過。但我是不是不配擁有這些?所以上帝才將他們一個個都收走了……


人生走到這裡的我,回想起近十年來的種種,以及再更早之前的人生。我除了困惑與徬徨,我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上面所述的一切都只是外在環境的改變,都沒有提起我內心世界的變化。


那些年,神是如何地擴張了我,讓我雖走在曠野卻仍能看見神的「雲柱火柱」。在參與某一年的青宣之後,我真心相信:“再”接下來的日子和工作都是神的呼召之地。


因為當時種種跡象,都像是神在說:過去日子的熬煉終將過去,“新”的開始就要來臨……我都還記得當時我給的命名年為:“新”年。


可我沒想到的是:“新”年竟然是這樣的「新」----失去了一切所有的,重新開始。

這種「新」,好像過去所堆砌、所努力的一切都白費了的一樣讓人一蹶不振。


就算一蹶不振…,這一兩年我仍努力去嘗試一切我所能做的,努力找到生活的平衡,努力回到信仰的群體。可是…我究竟哪裡做錯了?走錯了路?為什麼我的人生是這個樣子?無論我做了什麼,最後都是「失敗收場」…

真的不誇張:家庭是這樣、學業是這樣,工作是這樣、情感是這樣,連信仰也是這樣;甚至自殺…也是這樣!


我以前一點也不害怕失敗,因為我總是能夠依靠主的恩典重新出發。那時候的我,天天都能寫得出十架筆記(耶穌的十字架:主為我成就了什麼 / 我的十字架:我願意為主擺上什麼),感謝和讚美的禱告隨時隨地,詩歌的旋律更不曾在我心中靜止。


可是「這一次的失敗」超過我大腦所能理解的失敗,我已經不能夠再承受任何的失敗,我真的怕極了……是不是一開始我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最後說一個小小的故事,也許就能明白我有多害怕失敗了。


2022年9月的那一個夜晚,我撥打了生命線,我記得我那天剛做完了諮商。

當初第一次自殺的那天,其實也是剛做完諮商的同一天;並不是諮商師做不對了什麼,反而是因為他做對了,讓我擁有喘息和向上的動力,但我面臨的真實生活變化之快到令已經在諮商、也在就醫用藥的「這個我」,還是撐不住……


那時大約凌晨00:00,撥打過去竟然是忙線中,幾分鐘後我再撥打了一次,裡頭的語音還是告訴我:忙線中請稍後再撥。


這無疑加強了我想自殺的念頭,但我還是決定再試一次(這樣求救的誠意十足了吧..?),我改撥衛福部的,但結果都一樣。


後來我掙扎到了凌晨05:00左右再一次自殺了。在那24小時內,我得知自己“又一次”自殺失敗之後(沒有任何人發現,朋友來電才知道自己沒S),毫無疑慮地又再自殺了一次。


(九)


讀到了這裡,可以知道最後結果還是一樣是失敗的呢。無論我多想自殺,無論我多努力阻止自己自殺,都一樣是不成的。現在想起那時,過程都是無比痛苦……,特別是被救回來在醫院治療的那時候是最痛苦的,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


諷刺最極致的體現就是諷刺了諷刺----我用盡了一切我所能做的之後我「放棄」了自己的生命,而不放棄地又試了幾次的「放棄生命」之後,我現在放棄了「放棄生命」。

(一部分也是暫時做不到了,因為都有了陰影,不能夠再以我使用過的方法再去做一次)


我現在的自我定義是:我的人生是失敗的,現在連自殺也都是失敗的。這些過程告訴我一件事就是----只要我想做什麼,包含想要自殺也都會是失敗的。

那我就乾脆什麼都不要做吧。因為這樣就再也不能夠對自己說:「你又失敗了。」


(十)


花了這麼長的篇幅,也花了我很多的心力,才終於可以把這些都說出來。


其實最近有兩件讓我感到很意外也很觸動我的事,一、家人願意與我一起進行家庭諮商。二、有人介紹工作給我。

只是還是一樣:如果我走心了、我有期待了、我想去做了,真的很快很快就又會發生讓我很難有勇氣再繼續去相信、去盼望的事。


在現在人生諸事裡,我曾努力要重新相信信仰,也曾努力重新求職,更努力讓專業來介入幫助自己,可是到頭來都是失敗收場。(事前用心準備且調整好狀態、很有信心地去面試,過程也十分順利,卻還是收到感謝函 / 很有感地結束了一輪的家庭諮商,家人也很有感,卻在我表示還想繼續走下去時告訴我:太累了,不想再繼續諮商)


不在教會的這些日子裡,我覺得自己時而「在教會裡」,時而不在。


「對上帝來說最諷刺的事會不會就是"自己"是祂百姓的偶像呢?」

或許「教會是祂百姓的偶像」感覺也蠻諷刺的。


也許,我從來所信的都不是上帝吧……

一切都是虛空的吧……


最後,

我相信每個基督徒都會告訴我:「你有困難,我聽你說,也為你禱告。」可是基督徒真的有「聽你說也為你禱告」的覺悟了嗎?

陪伴一個生命,不僅是「告訴他」你會做什麼,而是「真的對他做」你所說的那些事。


而我也清楚:若要陪伴我這樣的人,勢必得經歷我上面說的那些事的“感受”(就是“同理”),我很確定----沒有一個人會願意的,除了耶穌自己;但耶穌已經不在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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